冰雪漫天,零下三十六度的冬季,陳麒淩誕生黑龍江靠近俄羅斯邊境的北安城。只不過,她的父母卻是來自中國最溫暖潮濕的省份,是不折不扣的「廣東佬」。後來,在十一歲那年,陳麒淩又隨著父母返回廣東定居,她所居住的小城叫做「陽江」,靠近南海邊,人口簡單,藍天白雲,空氣清新。

「從中國極北的黑龍江,到極南的廣東,我始終是個外人,在東北,人家喚我廣東佬,到了廣東,大家又叫我東北妹,所以,總有一種邊緣人的感覺,只喜歡旁觀,不喜歡參與,個性也非常敏感。」

或許是因為落差甚大的成長背景,陳麒淩的小說寫愛情的甜蜜、分離的悲痛、難捨卻又不得不捨的矛盾心情;寫人性的最光明與最幽微處,寫愛情的青澀與滄桑,陳麒淩同時書寫著浪漫與現實,就像月亮粲然燃燒的日照處,以及寒冷冰凍的黑暗面。

這是愛情的兩半,或許也是,愛情的全貌。

 

透過愛情,寫女人的人生

陳麒淩細膩敏感的個性,再加上從小熱愛閱讀,成就了她紮實的中文底子:

「小時候,物資不是很豐富,連電視也不大普及,沒有太多可供玩樂的東西,但是在書本裏,可以找到無窮想像和樂趣,覺得自己好像超越了當時的生活。」

雖然陳麒淩是大陸人,不過,她對台灣的作家可是如數家珍:

「在小學的時候就看過瓊瑤、金庸,初中看三毛,另外,像是柏楊的短篇小說《龍眼粥》讓我印象非常深刻;愛亞的極短篇中,情節的轉折對我影響非常大,還有潘人木溫暖的文風、蔣曉雲寫愛情的穿透力、席慕蓉的詩、張曼娟的〈儼然記〉……等等。」

從小愛好文學,痛恨數學的她,大學也選擇了師範學院的中文系,碩士學位是廣東中山大學的現代文學系,目前是陽江廣播電視大學教師(相當於臺灣的空中大學),在教書、做家務之餘,陳麒淩將寫小說當成業餘的愛好。

為什麼陳麒淩會開始寫作呢?

二○○三年,陳麒淩剛生完小孩,起了寫小說的念頭,於是寫了短篇小說投稿,自此以後,寫了數十篇短篇小說,多見於大陸的雜誌《花溪》、《南風》、《讀者》:

「想起沈從文說過,『我的心太雜亂,只有寫作才能消耗掉。』這是我很認同的一個理由。我的個性膽小,傳統,中庸,喜歡平靜簡單生活,一切都求穩妥,不可能嘗試一些很冒險的經歷,只有讓想像狂野,在想像的故事裏體驗不同的人生,像演員入戲一樣,似乎這樣人生就豐富起來了。至於為何選擇寫愛情小說,我認為每個人在愛情裏面都是最純粹的狀態,愛情的感覺是人生命中極為美好的體驗。我其實想透過寫愛情來寫女人的人生,也出於一直以來對女性的命運以及永恆的人性感興趣。」

 

●求之不得──愛情最美的信仰

陳麒淩的頭號粉絲,就是她的先生:

「第一次寫的短篇小說,最早就是拿給我先生看,當初是他鼓勵我無論如何先投稿再說。我是個不大有自信的人,需要很多鼓勵,而無論我寫什麼他都說好,給我很大的信心。最享受的是奮力完成一篇小說,等他坐下來看的時候,在對面觀察他的表情,如果能把他看哭了,那真是非常成功的感覺。」

受到台灣作家深刻影響的陳麒淩,偏好寫情感濃烈的愛情,不過為何她的小說情節多半以悲劇沉重的色彩為基調?

「從前我在電視上看過一段劇情,對白是這樣的,女人對男人有三個層次,最低的層次是『千依百順』,次之是『若即若離』,最高的層次則是讓男人『求之不得』。也有個科學報導說,愛情的狀態,最多只能維持三十個月,進入婚姻之後,多半會轉化成親情和友情。我寫過一篇小說《盛開》,文中寫到一個女孩只談三個月的戀愛就堅決離開,她這樣解釋:『就好像是看戲,看到最精彩的時候,你要捨得馬上出來,那這部戲啊就永遠是最精彩的戲;就像是看花,花兒開的最盛的時候,你要捨得馬上離開,那你心裏就永遠留著那花兒最美的樣子。』她的話表達了對愛情的看法,那是最美麗但也是最脆弱的東西,有時為了讓它長久保鮮,也許還是不要得到才好。就像《白衣》裏的女主角,遠遠地觀望,讓他成為心裏最美的信仰。

「我對愛情的看法是有兩面的,一方面相信世界上有浪漫的愛情存在,所以我才能寫愛情小說,另一方面,我又認為愛情是非常現實冷酷的,所以我寫的小說,很少有圓滿的結局。」

那麼,陳麒淩自己又有過什麼樣的愛情故事呢?

「我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啦,初戀就結婚了,我先生是我大學的學長,當時新生開學,就是他來接我的,還幫我搬很重的行李到宿舍六樓。因為我們是好朋友,自然而然的就走在一起,沒什麼特別的。不過,當時也經歷過他的父母反對,雖然只有一個夏天,但是,那痛苦的體驗,也足夠支撐我寫很多悲傷的故事。

「他的父母是農村人,我婆婆本身長得很漂亮,他們一直都很想要有個漂亮的兒媳婦,認為這樣生下來的小孩好看些。公公當時反對尤其激烈,甚至要跟我先生斷絕父子關係……」

陳麒淩的先生做了一個令全天下父母心碎,讓全天下女人感動的選擇:

「當時公公說出要斷絕關係的話,我先生就立刻收拾行李,並且對父母說:『我已經長大了,有權利選擇我喜歡的人,如果你們不同意,那我只好選擇跟你們斷絕關係!』我先生是一個個性很單純又乖的孩子,不大忍心違逆父母,當時我們兩個人還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夜……後來,他父母只好同意。所以,如果兩個人想要在一起的心非常堅定,父母通常也都會軟化的。」

夫妻兩人共同經歷過艱困的局面,也就有更多一起面對未來的決心和勇氣,直到現在,結婚十一年,每年陳麒淩生日的時候,他先生都會記得送一束紅色玫瑰花給她,附上一張生日快樂的卡片:

「我都說,你別再送啦,省點錢嘛,我都知道你要送什麼了!沒驚喜的。」

雖然嘴上這樣講,不過問陳麒淩,如果明年生日先生就忘記送花了,會不會生氣呢?她甜蜜的笑著說:「呵,大概會吧!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,從沒有忘記過。」

 

居住中國的極北到極南,體會愛情的浪漫到現實,從兩岸的書香和文化之中,陳麒淩用她特殊的眼光冷眼旁觀愛情的面貌,書寫出一篇篇關於小人物的愛恨悲歡,在她的文字裏,我們靜靜聆聽愛情的餘韻,低迴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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